血从他的胸膛里瀑布样倾斜下来,浇了团子一胸脯的温热。还不待团子抽回爪子站起身子,她就听到一声当的响,有人正往这边跑来。
“理奥芬!”大高加索扔掉大剑,已经临至身前,抓住理奥芬的肩膀,将他一把扔向身后:“牧师,治疗!”
腾飞的身体洒落的鲜血飞溅到团子脸上,令她摆脱因冰棱击中头部而产生的眩晕感,刚想站起来,却见大高加索双手高举起大盾,面目狰狞着、嘴中大喝着把大盾向自己砸下来。
抬起胳臂,迎接山岳样的大盾。那盾出乎意料的沉重,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变弱了。
“啊!”
团子大叫着,用尽了力气,但大高加索以更大的吼声淹没她的叫,使大盾缓慢却坚决的下落,一点点遮蔽住大盾之后的星空。随着四周地面的龟裂与塌陷,连最后的月光也被挤出于大盾之外。
团子被大高加索用大盾压没在了地面里,大高加索不再吼叫,换以粗重急促的喘息,但他还在用大盾向下施加力量。
突然,一股飓风从大盾底部爆发,继而四散开。大盾之下奔腾出骇人的力量。大高加索又张开了大嘴发出吼叫,调转肌肉和魔力,如一台超负荷运转的机械发出轰鸣!
但这并不能阻止那股力量的外溢——大盾正一点点抬离开地面。
大高加索怒目圆睁,忽地瞧见,盾底的黑暗里亮起两束幽蓝的光,更有黑色的魔力雾样的溢出来,心中一怔,手上稍稍松力,大盾猛地往上起了十几公分,赶紧加重手上的力道,才没使盾下之人一下子挣脱出来。这一下,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的面目。
她的眼睛灯笼样亮着幽蓝的光,呲着牙亮出野兽样的四颗犬齿,还有一股黑色的魔力如沸腾了的水冒出的雾样,缠绕着她的身体,要知道,只有魔物才拥有黑色的魔力。
噗——她的鼻子里飞射出一道血线,大盾上抬的势头终是再不能止住。盾牌带着大高加索的手臂上扬而起,这一瞬间,团子亦腾身而起,并一爪拍击在大高加索的胸甲上,蹦现出火花,将其拍飞出去。
本还震惊于里奥芬之死的人们,又一次震惊于了她浑身沸腾起的黑色魔力,一时间都没再发动进攻。
团子抓住机会,欲其身向前进行追击,可就在她再次调动魔力时,她感觉到一股热流流出她的鼻子,又忽地,一道腥腥甜甜的液体从嗓子眼里涌了出来。团子用双手捂住嘴巴,但鲜血依旧从手指的缝隙里涌了出来。
体内魔力的暴走,致使她身体开始了崩坏。
她舔舐着嘴里自己的鲜血,看向她的敌人,将满口的腥甜碎到地上。黑色魔力于她周身更为激烈的沸腾起来,誓要将她与她的敌人一同燃尽!
轰隆!
一栋房子被蛮力破开了墙面,尘土飞扬上了天空。如此突变与巨响令得所有人都为之发愣,一时间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却听刚立起身的大高加索道:“有人把她撞进了墙里!我的月神啊,太快了!”大高加索仅仅只看到了一道黑影,不,那可能仅仅只是道残影。
房子里,团子顶开砖块和各种杂物,从压埋中起身,看到面前站立的一个人,便离立刻向她挥动利爪,但下一刻,利爪又停住,停在一柄发光的匕首前。
“他让我来救你。”
“他?”爪子僵在空中:“他!主人!他来了?!他在哪!”
团子抓住她的领子,看着斗篷下的赤红色眼睛,迫切地如孩子样地向她询问着。她如今可怜的样子,使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之前野兽样的她联系起来,如果外面的人看到的话,也一定会认为她是哪个路过的、迷了路的、正在找回家的路的小女孩吧。
她之前的凶相被薇薇安尽收眼底,这让薇薇安也感到不小的惊讶。
“顺道往南走,他就在南边等你。”
薇薇安脱下斗篷,露出和团子颜色相近的头发,再把斗篷给团子披上,如此,二者便角色互换了,但是,她头顶的半只耳朵太明显了。
于是,她拔出匕首。
于是,匕首割掉了仅剩的半只兔儿。
“疼疼疼……”薇薇安扔掉自己的耳朵,从衣服上扯下一段布,按住伤口:“我引开他们。”
人们看到“团子”冲出房子,并以惊人的速度突破众人的包围,向东去了。
“快追!”
“她要跑了!”
“……”
人们在月下三三两两结伴成群,顺着大道一路向东,脚步声、铁器碰撞声和叫喊声嘈杂一片。那天晚上,凯达都老城区的人们先是听到放炮样的几声巨响,然后窗外的街道上似乎有一条嘈杂之河奔腾而过,皆提心吊胆、被蒙过头,孩子尚小的被母亲紧抱在怀里,用如头堵住嘴巴,生怕哭喊出了声响。
街道寂寂静静着,两边的门都紧紧关闭着。团子走在房檐的阴影里,手捂住小腹的伤口,伤口已经不像刚刚那么疼了。
她好像想到什么,脸上突然有了笑。走着走着,步子也越发轻快,到最后,手也不再捂住伤口,竟然不顾伤势跑起来,事实上,她小腹的伤口也没再流出血来。尽管她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,但似乎没有刚刚那么难以忍耐了。
她轻快地跑着,把一栋栋房子撇在身后。当她把整条街道都抛在身后时,有个高个儿的人挡在了她的前方。
她缓下步子,因为那张隐匿在斗篷里的脸绝不会是他的脸,就光凭身高而言,也绝不会是他,他的主人没那么高。
“你是谁,主人让你来接我?”
“主人?”高个儿男人摘掉兜帽,是赖巴老爷子的手下,欧热耶,他说:“对,是他,请跟我们走吧。”
几个穿着同样斗篷的人出现在欧热耶身后,团子看向身后,她的身后同样出现了几个衣着相同的人。
团子道:“主人的名字是什么,回答我。”
此话一出,众人就都淹没在了寂静中。
“围住她!”欧热耶突地道。
身着斗篷的人们一起抽出了刀剑,团团将团子围住。
“不想死就跟我们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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